在最近舉行的2020年云南省“兩會”期間,省政協(xié)委員周昌新認為,國立西南聯(lián)合大學(以下簡稱西南聯(lián)大)是中國大學的魂,中國要實現(xiàn)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,首先要復興的就是教育。因此,周昌新在提案中建議:重建西南聯(lián)大,打造中國大學航母。這讓我想起了最近從圖書館借到的一本汪曾祺的散文集。
汪曾祺是我非常喜歡的一位作家。他早年畢業(yè)于西南聯(lián)大中文系,跟從楊振聲、聞一多、朱自清諸位先生學習,是沈從文的入室弟子。
汪曾祺曾經有一本書回憶他在西南聯(lián)大讀書時的點點滴滴。西南聯(lián)大是抗日戰(zhàn)爭期間由當時的國立北京大學、 國立清華大學和私立南開大學聯(lián)合組建而成,校址設在昆明。其校舍其實非常簡陋,宿舍是大統(tǒng)間,每個房間有10張雙層木床,一間宿舍住40個人。
在汪曾祺的回憶里,西南聯(lián)大的學生仿佛除了學習就是學習。汪曾祺有個上鋪的兄弟,一起住了快一年了,但基本上沒見過面。原因很簡單, 這個同學學習非常用功,早晨很早就起來去樹林里讀書。而汪曾祺是一個“夜貓子”,基本天亮才回宿舍睡覺。
西南聯(lián)大的宿舍管理非常松散、自由,有些校外人員長期借住在此。汪曾祺曾經提到過一個同濟大學的學生,也是一位青年小說家,在他們宿舍住了好幾年,平時也不去同濟上課,整天在宿舍寫小說。
當時西南聯(lián)大的校長是梅貽琦。梅貽琦給學生開大會講話的時候很嚴肅,面無笑容,但又很幽默。有一陣昆明鬧霍亂,梅校長勸大家不要在外邊亂吃東西,說“有位同學說,‘我吃了那么多次,也沒有得過一次霍亂’,這種事情是不能有第二次的”。
汪曾祺回憶朱自清上課很認真。朱自清教宋詞。他上課是帶一打卡片一張張地講。其實,現(xiàn)在的大學老師用電腦PPT 給學生上課,也就是一張張的卡片?上ВF(xiàn)在的學生對這種方式不太“感冒”(喜歡), 也不知道是老師懶了,還是學生懶了。
聞一多的課都不用考試,學期末交一篇讀書報告即可。說來有意思, 2007年我在美國做博士后的時候,旁聽過一位世界級大牛的博士生課程。他的課也不用考試,也是最后交一篇報告即可。其實到了博士生這個層面還怎么考試?還有標準答案嗎?
汪曾祺回憶說,有一位曾在西南聯(lián)大任教的作家教授在美國講學。美國人問他:西南聯(lián)大八年,設備條件那么差,教授、學生生活那么苦,為什么能出那么多人才?有一位專門研究西南聯(lián)大校史的美國教授認為,西南聯(lián)大八年,出的人才比北大、清華、南開30年出的人才都多。為什么? 這位作家回答了兩個字:自由。
那么,什么是大學的自由?自由其實是和多樣性聯(lián)系起來的。在澳洲,我每天都圍著自家所在的小區(qū)走一圈,鍛煉身體。無意中我發(fā)現(xiàn)一個有趣的事。那就是整個小區(qū)大概有一百多戶人家,每家的房子無論從外觀設計、高矮尺寸,還是顏色都不相同,這最大的好處就是很容易找到家。不怕大家笑話,我記得我父母大概20年前在河北老家的縣城買了樓房,整個小區(qū)里的房子長得幾乎都一樣。每次回老家,如果沒人去接,我這個常年在外漂泊的人費半天勁兒還經常走錯門。
建筑如此,城市如此,我們的大學又何嘗不是如此?很多年前有人說,中國就一所大學,因為所有大學不僅長得像,大學的教學、科研理念也都很像。而“百花齊放”才能“百家爭鳴”。只有多樣,才有不同,才有爭鳴,大學才能有創(chuàng)新、有活力,才能進入自由王國。這就是大學的自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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